Last Updated on 2003-12-13 by Annie K.
7月24日當天的氣溫與降雨機率仍寫在大門後的白板上。沒有人去擦掉它、修改它。而出入這個門的人,在那個日子之後的某一天,就從四個人變成三個人。
不知其他兩個人的想法如何?我假裝它每天都仍然更新,出門前總是望一眼。但心中卻不知道何時它會不小心被擦去?不知道是否有天會斑駁?當然更不知道今天的氣溫如何?
幾度?
「今天幾度呀?」好像每天早上都會有這樣的對話。出門前總要知道溫度好穿衣服、知道降雨機率判斷要不要帶把傘。為了讓我們知道每天的氣候,爸爸每天晚上必定盯著電視看氣象報告,即使他眼睛看不清楚,也是盡量靠近電視仔細聆聽,深怕一個閃失沒聽到台北地區的氣溫,接著就看他在白板上寫下溫度與降雨機率,但對我們而言,白板上寫的應該不只是溫度。
百日
一百個日子不見。我曾夢見他在另一個世界中,在迴廊上很高興的看著書。爸爸喜歡讀書,毛筆字也寫得令人驕傲,只不過晚年眼睛不好,身體不好,只能聽聽收音機當娛樂。我想卸去疾病皮囊的他,可能真的正過著輕安自在的日子。
不知是不是那一段在醫院辛苦的日子,不堪回憶。因為我的記憶中似乎只有爸爸年輕時的印象。我想不起病床上爸爸的形象。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,我與爸爸都應該都沒有遺憾,因為我們珍惜了每一個日子。我辭去工作的那一年多,雖然一方面在忙課業,但是也有很多時間可以在家中或者在醫院陪伴,記得自己做醜醜的健康餅乾給父親做點心,找一堆相聲給父親聽…..,如果我仍然在工作可能無法盡這些瑣瑣碎碎的心意。更重要的是拚命於論文的通過,讓我在七月拿到學位,看著父親拿著放大鏡看我的畢業證書時,一切其實值得。
與妻訣別書
爸爸雖然病了很久,但是爸媽之間都一直沒有提身後之事,直到父親最後一陣子沒有意識昏迷之際,媽媽才難過怎麼什麼都沒交代,此時我才說爸爸有交代要我們好好照顧妳呀。其實他是知道的,只是不忍跟媽媽說,媽媽應該是老爸最放心不下的。
我當時才體會與妻訣別書中所表達的感覺,留在世上的人才是需要勇氣去面對的呀!如果知道活著的人要負擔傷痛,那寧願將傷痛留給自己。
上山
這次上山,我烤了燕麥餅乾想帶給爸爸嚐嚐。在攪拌奶油的時候、在捏一個個麵糰的時候,在一邊烤餅乾一邊寫這篇文章的時候,我把我的哀傷藏在餅乾裡面。
希望思念永遠存在,哀傷漸漸遠去。